Willette匪石

自由人。

[江左盟]塘桥夜话



·武侠AU,一些小故事。
胖雨/阎王/蟒龙/可玘,江左四人及相关cp。獒博/秦昕/盟内乱炖有提及。
·ooc是我的,他们不属于我。勿上升真人。






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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到底是旧事前尘 七分假三分真
懵懂际遇向倥偬时光中寻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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老楼,残灯,醉翁。
“侄儿,别站着了。”
他抬头瞥了一眼负手而立的年轻人,之后又把目光移去矮窗。窗外的世界被一小块布帘挡的七七八八,但仍得见月不完满、天色黑如枯潭。
“哟,还真有人想听......陈芝麻烂谷子的事。”
约莫是三十年前了,武林豪杰辈出,个个是身怀绝技的鬼才。大掌门刘国梁乐于集会比武,各武派聚多离少,那人情间混杂地如蛛网般,渐渐就不分你我了。
少年不知愁滋味是好的,可总有无法避免的例外。
当世有歌曰:
江苏出左手,其名江左盟。
近水生邪气,中原起纷争。

他捞起面前的酒囊,空了。
“一段江左事,一壶酒来换。”



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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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七年风霜摧剐 流着泪将心剖挖
仍缠绵地发愿要铁树开花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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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捏起青瓷盘里最后一粒花生米,捻的嘎吱响。
“讲了大头往后就无趣了,”他眯起眼睛似笑非笑,“先讲那周雨罢。”
“在盟里,他亏着年纪小,排行老幺。手上嘛,比另三号干净些,倒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,甚至在丹阳一战,他才显现出江左的身份来。”
“还别说,我最喜欢周雨的路数――拿的是罡风六刃,全凭剑气操控,进可突击扰敌退可合一防身;化形是银鬣黑斑金钱豹,那耳朵一竖,几百里外的声响都听的清清楚楚。他在大掌门身边呆了很久,为武林也出过不少力,但要说最大的功劳,还要数辅佐‘少皇’樊振东。”
“‘少皇’是指皇室出身?”
“嗨呀,只是闲谈时的玩笑话,”他摆摆手,“不过这人呐,生下来就是各有各的命。周雨打小绕着江边的阴风,那樊振东出生时偏就带着紫气赤光。他五岁时便显虎形,十三岁自行选了一双八角铜锤做兵器。要知道,中原不缺什么,就缺重炮手。周雨呢,他可是打小陪樊振东练武,练锤的辛苦,陪练者要求更高也更苦不堪言,一招一式都是要真刀真枪地抗呀。”
“二人出道后都做了六扇门的捕快。六扇门你总知道的,前代捕头王皓相当看重这二人,全武林都说,樊振东这小子准是龙天尊――马龙的接班人。”
他接过年轻人递来的酒壶,浅呷了一口。
“但谁会知道,当时还小的他就是长大了、也戒不掉周雨这块儿糖呢?”



他双眼无神,就这么呆呆地望着头顶一小块天空。
六把刀嘶力竭地围住他高速旋转嗡鸣,他只能听见密密麻麻地金属碰撞,和自己心跳的惶惶搏击。
“我们小英雄,”他祭出六刃前、搭在他耳边低语,喘息温热,动作轻柔绵长似絮絮地吻,“还得再强一点才行。”
雨哥把罡风给了我,他自己怎么办?天才光环下成长的小少爷心中一阵懊恼,手中铜锤重千斤,却挡不住扑向他的刀枪剑雨。
“许昕!我就知道是你!”王皓的声音。
罡风慢了下来,透过缝隙他看见东洋的武士惊慌四散。
罡风停了下来,半人半蛇的怪物抱着浑身是伤的周雨站在原地。
“小雨做了什么,你要加害于他?”
“你瞎吗。”许昕的回复很恶劣,根本不屑解释。他的嗓音是沙哑的,像风吹过枫叶林。
“不是他,皓哥,是东洋人。”
“胖儿?”王皓看向他,枪尖却仍指着许昕。
“我没事,雨哥怎么样了?”
“不怎么地,”许昕睨他,“他又没办法护着两头。”
“少废话,许昕,放下小雨!”
“别吵吵,现在的你打不过我。”
眼看两人剑拔弩张又要打起来,樊振东深吸一口气,喊了声周雨。
可那双总是充满明媚笑意的眼睛并没有看向他。周雨静静的躺在许昕的臂弯里,额头渗出的血珠子淅淅沥沥地流到地上。他一瞬间觉得自己很渺小,根本没有什么立场和许昕抢人。
“皓哥,让他走吧,只有他们能照顾雨哥。”
樊振东自己都不相信自己会这样说――但这是事实,周雨从小到大伤了病了,孔医师的药方医不好他;倒是许昕陈玘,一通倒腾总有办法。
许昕皱了皱眉,再看向樊振东时,隐觉得眼前少年,非彼少年。
鲜血淋漓的成长多让人唏嘘。
他暗自发笑,不紧不慢地蛇行走远,在一小块叶影里升腾成黑烟:“他在你身边待的够久了,久到已经伤害了自己的真气。”
“护你至此,日后无咎。”



第一壶酒是果酒,入口温暖恬淡,果香徐徐萦绕在舌尖;但是落喉了,梦醒了,那苦涩突如其来,叫人难过的要命。
“分道扬镳是注定的,一拖再拖的不是命数,而是人力啊。”
“周雨的本性,纵然是藏着掖着小心收在骨子里――但凭樊振东的资质,哪会看不出来?”
他呵了口气,也不知是不是叹息。酒壶递还给默默感伤的年轻人,要他去窖里取第二壶。
“因丹阳那次相救,周雨元气大伤,日后断断续续打过几场,却早在江左盟瓦解之前,杳无音信。”
“他大抵是没死的,就是死了,尸首也肯定没个着落。”
“不然当年樊小少爷,而今都是樊老爷了――怎会还未娶亲呐。”




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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为一人冥顽痴傻 辜负了全世界的烟霞
飞天遁地未逃出跗骨刑枷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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夜风并不友善,年轻人裹着单衣匆匆掩上门,拎酒提剑坐回桌前。他已候多时,灯是新添的一盏。
“你练的是右手剑,那可曾听说过当年长剑第一人?”
“王励勤,”年轻人皱了皱眉,“我很敬重他,他后来弃武隐退,可是这和江左盟有什么关系?”
“阎王出,百鬼哭。”他绕起了弯。
“江左盟老大阎森,人送外号‘阎王’。化形是棕鳞花甲食蚁兽,一套银丝杀人于百步之外而无形――若非当年意外折了右手,那两掌一合天下无人可敌。”
“但再厉害的角色都有弱点,大掌门之所以是大掌门,是因为他非常善于发现别人的要害。咳.......总之,这活阎王天不怕地不怕独怕近战,就像那食蚁兽虽然一身铁皮刀枪不入,却有块最柔软的肚皮。”
“他本体非常脆弱,这对武者是致命的,不然他也不会在人人都能完成的试炼中失足坠崖。纵是他后来赌气离开,那先天的弱势也没能补回。”
“可阎王之所以是阎王,”他接过酒,把目光移回年轻人,“是因为‘阎’后有‘王’。”
“王励勤其实没去种什么田。他戴起面具,抗起巨阙,是阎森仅有的、最利的一把剑。”




“励勤,我替你不值。”马琳扛着虎纹青板斧,手边是没切完的白菜。
瘦高的剑客扣紧了头上的斗笠,身后巨阙缠着黑纱――阎森不在,剑不出鞘。
“马琳,念往日之情,我不想与你动手。”
“我也不想,”他抬头看看房顶,王励勤的从天而降给他的厨房留下了一束天光,“你主子呢,由得你在这儿疯?”
门里说话难听,但王励勤的所作所为,确实只如阎森养的狗般,旁人看不出他到底想要什么。
“跟他无关。”王励勤眉一横,脸上堆着的慈笑转瞬收去。
兴许是动静大了被人察觉,对峙之时门却突然被俩半大小子撞开,一个掂刀一个拿枪,然后望着一脸懵的王马二人面面相觑。
“大力哥?”马龙手里的银龙百花枪晃了晃,“你不是?……”
许昕垂着眼并不吃惊,而是没由来冒出一句:“力哥,时候还没到吧。”
他有点紧张,下意识的碰了碰马龙的枪尖,泛着黑的刀刃和脱俗的银枪,怎么看怎么扎眼。
“轮不上你,”王励勤努努嘴,许昕松了一口气,马龙疑惑的直眨眼,“老秦和王皓呢?”
“王皓在继科儿那儿,老秦睡了。”
“人问你就答,傻小子唉。”马琳掩面。
“那就妥了,这会儿玘子应该走远了。”
当年美玉无瑕撼武林,而今落得劳燕分飞也是令人唏嘘。马琳指缝之后的瞳孔骤然一缩,二话不说随即起斧劈去。
“不拿别的,”王励勤眉眼一弯,空手接住,“一本《铸骨经》罢了。”



第二壶酒香出了侠风孤胆里的一抹柔情,叫人迷失又甘之如饴。酒糠大概是走味了,不完满的酸楚,倒也像这人生。
“后来一通乱战,阎森赶到,但为时已晚,”他没喝那么急,只小口小口地品,“王励勤被擒。按规矩,叛门行窃者虽不致死,却是要卸手的。”
“那怎么行!他可是剑客呀!”
仰望的偶像出现在故事里,年轻人没了倾听时应有的沉着。
“阎森代他受的,大掌门同意了。”
“什...什么............”
“我说过,大掌门是善于发现要害之人。”
“卸掉一只手就能挡住他?――那可是天下第一剑客,他日单手扛剑杀回来并非不可能。但若阎森双手残废,虽然残酷,却能带来最好的结果。”
“一来阎森会彻底退出武林,江左少一事端;二来,那时的王励勤也不过是条疯狗罢了。”
“狗是会守住主人的。”







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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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一段难得情事 最难的是抽身放下
字句唇齿间缱绻到声沙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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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我想不明白,”年轻人施展内力,温第三壶酒,“如此剑客,如此狂徒。”
“人间自是有情痴,”他盯着自己未开化的侄儿轻笑,“接下来就讲那登峰造极的,最狂的一位。”
“江左老三,当年预言的三天尊之一,许昕。虽然年轻,却是实力最强入境最深之辈――不死之身,青春永驻,哪怕是天尊也做不到这些。”
“当然了,这都是走了邪路。他的化形原本是普通的青蛇,只会在皮肤表面生些软鳞,但后来不知与什么人做了买卖,成了半人半蛇的妖怪。我还记得他重伤被擒时,恳求我们不要砍他的头,因为下半身的蛇尾没有他的压制会变成一个失控的个体,就像刑天那样,将给他的天尊师兄带来不必要的麻烦。”
“他和马龙是十多年的同门师兄弟。马龙用的是攀花长枪,银龙在天;他持的是黑金短刀,腾蛇伏地。刀枪之合又有多年默契,秦门龙蟒,名噪武林。”
“秦是指天师秦志戬,许昕刀法和他如出一辙,马龙性格似他一脉相承。秦志戬本人儒雅内敛,但教出许昕这个怪物,与他不能说没有一点关系――当年是他提出,要马龙与先一步成为天尊的张继科合练的。之后种种,许昕被逐出师门,那个中缘由更是只有秦志戬自己清楚。”
“许昕和周雨多有相似,自知一身戾气,安生日子得过且过;但又不同,周雨听天由命,许昕非要自个儿按部就班的走,决然不许旁人节外生枝。”



重南山,哑泉,马龙飞升历劫第七日。
天空轰雷阵阵,迟不见最后一道大闪劈下。马龙六日不吃不喝不眠不休,已是强弩之末。护法的秦志戬急得团团转,山下茶馆里等消息的一众掌门也无办法,马龙这十年一跃,最后只能看他自己。
“哟呵,人挺齐的!”
刀枪剑戟同时夯在了桌边,震的各路人马纷纷起身后退。正中间坐着的刘国梁用碗盖拨了拨茶水,嘬了一口。
陈玘的化形还是那么张牙舞爪十分嚣张,多时不见踪迹的周雨晃着他那豹子耳朵――既然是全员出动,许昕的走向可值得关注。
“节骨眼儿上,还嫌闹得不够!”吴敬平拍桌叹气,“你们看谁不顺,总不会和马龙有仇罢!”
江左盟不接话。周雨起手一挥,罡风六刃挡住了上山的路。
山顶。
闭目打坐的马龙猛然睁开了双眼,来者的移动速度让秦志戬防不胜防,顷刻间便钻入了真气凝成的屏障之内。
带有侵略性的力量让马龙很不好受,顶上积云立刻蠢蠢欲动起来。他迅速摆出防御的姿势,却因内力虚空软了脚。眼看密密麻麻的电流劈下,那人巨尾一扫,挡在了马龙身前。
“.........大昕!”马龙得空喘息立刻抽枪自卫。想不到那样快的速度,竟然是许昕。
“许昕!”秦志戬喝住他,“你我恩怨,与你师兄无关!今日生死攸关,你不要任性,算我委身求你,快出来!”
“不稀罕。”许昕冷哼一声,执刀在手游走于马龙周身。令人怀念的默契配合,电光火石间,目似从前。
许昕的邪气使云深处的黑影终于苏醒。眼看最后一劫破空落下,许昕却还想出刀,为马龙护法。
秦志戬一跃而起,手中缚龙锁重见天日。
一声巨响伴随着山谷的颤抖,山下乱斗正酣的众人停下手中动作,一齐望向烟尘滚滚的山顶。
飞沙走石间,愣是没有一个秦门人走出来。
“老秦啊,你这缚龙锁能有什么用?”
“我疼,但我不怕疼了。”
被发现时,许昕已神志不清,只剩力气喃喃自语。但他仍没松开圈着的手,身下泛着光晕的马龙安然无恙,已然天尊的真气脉脉流动。
“老秦,是你先丢下我的。”
他语气像只街边的弃猫,溃烂的手颤抖着伸出。那手原先白净纤长,是许昕浑身上下、最不像妖怪的地方。
秦志戬的血冷了,激得他浑身一哆嗦。



第三壶酒醇厚如那十年的情长,后劲却太强势,辛辣的痛感直冲上脑,一生也只够饮一壶罢了。
“唉,江左这四位啊,是修了些武林不齿的邪术,但无非是天资所限、取路不当罢了――谁还没有个,赌上性命也要完成的事呢?”
“最后许昕被扔到长白的冰窖,事到如今,已有二十余年了。马龙虽有龙魂却是凡身,哪日灰飞烟灭,就是缚龙锁失效、释放许昕之日。”
“他已修得超生不死,可仍怕冷,仍怕被抛弃――这人可以是秦志戬,更能是马龙。”
“秦志戬生前说过,要使许昕一辈子活在恐惧里,他便不会再生事。”
“这秦门出的巨蟒,终究还是被秦门人收拾妥当了。”
年轻人张张嘴没有出声。他想是夜露凝重,让他有些心寒。





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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只夏夜星空几寸 似他眉眼动人
牵动我贫瘠魂魄一刻伤神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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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佛挡杀佛,神挡杀神,”酒是最后一壶,他的脸微微泛红,“最后来讲讲杀神陈玘吧。”
“剑眉星目,明眸皓齿,多讨人疼的一张脸――好的兵器一件一件往他面前送,但他把玩一阵,统统给还回去。还不是仗着化形么!那是平白生出了四只手......三头六臂你懂?就是没有三头罢了,一个脑子就够他疯。”
“对,他那叫疯!――人狂有狂的理,他疯起来就不讲理,离开师门四处结仇,行侠仗义说的好听!那东洋的武士都是以命赴战,他招惹谁不好去找他们练手.......唉!”
他再也没有旁观者的冷静,说话颠三倒四,年轻人听得云里雾里,连忙伸出手扶他:“叔,您喝醉了吧?”
“老子他妈喝不醉!”他把长棍一敲,“老子这辈子干过的窝囊事不少,喝醉是绝没有过!”
“喝醉那是要误事的。陈玘厉害啊,杀神,哟,一个打一百个。可要是喝醉了,神疲、口吃、身儿也软,他就是混不讲理一身野劲,谁怕他?”
“真他妈造孽,造孽啊!”



少年是一个年龄段,一个平音的名词,更是一种或有或无、可有可无的气质。
有人已非少年仍似少年,如阎森;有人曾是少年却未少年,如许昕;有人正是少年不愿少年,如周雨――可陈玘,是那个真正的风华正茂、笑起来有满天星河的意气少年人。
初冬的夜晚干冷干冷的,他偎在火边烧酒取暖。陈玘从里屋出来,大步流星走到他面前,把旧伤拆下的最后一段纱布拍在桌上。
“浪人,我再去干一票!”
柴火噼里啪啦地烧,雪呼呼歇歇地下。他转过头看了看陈玘,嘴撅的老高:“上次答应我什么了?”
“咝......这个嘛,”陈玘不好意思地挠挠头,他明白行走江湖,讲道义也得讲信用,“上次的不算,我再补你一次行不?”
“不成,不能白吃亏。”
他继续撅着嘴,又往前凑了凑。
“嘿我这个暴脾气!”他拿起酒壶作势要抡他,“一嘴酒味儿你还好意思?”
“壶里是酒,你也来口不就行了?”
陈玘怔了怔,看看手上的酒,又看看他,几番迂回,忽然长叹一声,仰头就是一猛子。白净的脸唰的红了,一直红到耳根,眼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涣散起来。
“哎你这小杀才......”
他刚要伸手阻拦,可话还没出口,就被人莽莽撞撞地堵了个严实。
酒精操纵着神经肆意横行,打在鼻尖的呼吸急促,唇舌温软又炙热。他发现他闭上的眼睛像一个非常好看的月牙,乖巧的不像话。
“邱贻可,我再许你一个,”他趴在他肩头喘着气,“等我回来,我就再也不走了,一辈子都不走了。”
“好。”
他抱住腿上架着的人,感觉抱了一团风。
他讲了那么多个故事,字字属实,偏在一点上,他撒了谎――
他醉过。
不醉酒,只醉人。



第四壶酒烫的他说不出话,疼痛难忍,舌头直发麻。他觉得食道被一路灼烧至心口附近,挨近了心里住的最甜的那个人,苦楚才得以缓解。
他攥着头顶的碎发,满脸的痛苦让年轻人不知如何开口。
“叔,那这个陈玘最后......?”
“死了。”
武林“杀神”的落幕,理应是月下最后一支冷梅,杜鹃啼血的绝唱――可因为酒醉名义上的滑稽鲁莽,使那复仇的戏码在人们眼里、最终落了个马失前蹄的荒唐。
他眼窝也沾了点红,嘴唇不知怎的抖了起来。
有人买醉买不到,偏还有人沾酒就倒。他几十年喝下的酒有一条河多又有什么用,都换不回陈玘二十来岁时、那小小的一壶。
酒下肚,人动情,要用一辈子悔不当初。





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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你依然在等 怀抱冥顽的热忱
看草木渐深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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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江左的故事,就是这样了,”他揉了揉渐渐冰凉的眼眶,试图找回年长者的稳重,“侄儿,你问这些,究竟是想知道什么?”
夜将尽了,东方透出丝丝的白。年轻人垂下眼睛,睫毛微微地抖。
“叔,我活了二十几年,一直做同一个梦。”
“他是桃花眼,剑眉,薄唇,大我些许。最奇特的,是有一对兽耳。我不知道那是什么动物,邪气四溢,兴许是狼吧。”
他停了磕酒碗的手,直直盯着眼前人。
“我做梦便是他,梦到了却没由来的难过,不梦见,又想的没辙。我问他是谁,他总避而不答,说自己混迹武林几十年,死而有憾之事,是无缘见我。”
“我家都不是习武人,他们不能懂。但我觉得,叔,您能帮我。”
“我?…………我能帮你什么。”他沉声问。
“您告诉我江左盟的事,我便排除了他是那些乱武之人,也好安心。”
“他绝不会是江左之流。”
“啊?”
“那是獒,一种极凶的狗。”
“侄儿,如果我没记错的话,你是早产儿吧。”
他闭上眼,仿佛又回到二十四年前那个风雨夜。白发人送黑发人,正值壮年的武林天尊病入膏肓,纵是大掌门刘国梁也回天乏术,满座皆叹惋。
他还记得那个一生不羁的师弟眉眼间藏着怎样的温柔遗憾,可他喃喃自语,不过说了些无缘之类的浑话,这心结其余的细节,再无提及。
一盏枯灯油尽,才有新苗续起。
黄粱一梦不荒唐啊。
“听母亲说,我出生那天,您是去奔丧的,”少年人笃定的看向他,目含秋意,心神苦楚,“您一定知道点儿什么。”
“没错,但这又是另一个故事了。”
他晃了晃空空如也的酒囊。

“老规矩,好酒来换。”



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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